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视听·这十年| 吴懿：超高清将改变世界
作为视频技术继模拟、标清、高清后的新一轮演进方向，超高清视频技术的应用领域远远不止视听娱乐范畴这么简单，在医疗、制造、产业服务，乃至整个电子工业体系等领域都大有可为。
4万亿，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产业，但同时也是一个需要耗时培育的产业。
从2012年索尼拉开4K序幕至今，超高清产业经历了从无到有的十年。
十年很长，足以让诸如短视频、IPTV等新兴业态迅速崛起。
十年也很短，只够超高清产业取得一些“阶段性成果”。
“我国超高清产业目前仍处于中早期的发展阶段，还需要一个漫长的培育过程”，吴懿说，“但大趋势变不了，超高清视频技术会在各个领域诞生新机遇。”
视频赛道的演进
吴懿没有离开过视听圈，大学就读于北京广播学院电视系，也就是今天的中国传媒大学，毕业后自然就去了北京电视台新闻中心。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电视还是一个朝阳产业，几乎是老百姓获得视频信息的唯一渠道，彼时北京新闻的收视率甚至能达到40%，这在今天已很难想象。
不过，这样的风光其实是最后的“绝唱”，因为互联网已经来了。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其实是中国互联网历史上的疯狂生长期，许多今天的互联网大厂，几乎都诞生于这个时间段，包括门户网站网易、搜狐、新浪，以及阿里巴巴、腾讯、百度、京东、盛大等，互联网改变一切的帷幕已经悄然揭开。不过这一阶段的电视产业还没有受到太多威胁，腾讯进军社交，阿里进军电商，百度进军信息分发，盛大进军游戏，受限于宽带网络等因素，互联网对视频赛道的冲击还并不大。但这样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。
2005年前后，互联网开始席卷视频赛道，土豆、优酷乃至IPTV都于此间萌芽，电视也开始从传统走向数字。在北京电视台干了十几年的吴懿，机缘巧合之下去了北广传媒集团。吴懿回忆，尽管这一时期电视仍是一个重要渠道，但到2008年北京奥运会时，互联网媒体已经大行其道，用户获取信息的方式已经开始转变。到2010年前后，视频网站们更是有了长足发展，吴懿意识到这将是一个重要趋势，或许自己也能有所作为，于是他离开体制，去了当时的土豆网，后来土豆被优酷收购，合并为优酷土豆，再后来又被阿里收购，吴懿就到阿里开始做优酷智能电视业务。
回顾吴懿的职业经历，可以很清晰地看到，他不是一个时代向前，自己仍原地踏步的守成人。恰恰相反，视频产业最新的演进趋势在哪儿，他就在哪儿。
所以，2016年，42岁的吴懿决定离开阿里，开启创业生涯，并选择了难度颇高的超高清产业，也就不难理解了。
这其实是吴懿二选一的结果。2016年，虽然视频技术的底层依托并没有根本性改变，但应用市场却进入了一个空前的繁荣期。当时吴懿判断，视频未来有两个主要的进化方向，一个是VR/AR，一个是超高清，他觉得前者需要大投入，是巨头们才干得了的事，而后者于他而言有更大的可能性。于是吴懿决心创办一家超高清方向的公司，他当时有一个明确的目标，要打造出华语地区最大的4K内容生产分发平台，做华人自己的超高清版Netflix。
超高清从无到有
国内超高清产业的起步，是在2012年。那一年，吴懿去电视机厂参观时，硬件厂家们已经开始研发4K电视。
到2013~2014年，吴懿供职的优酷，也开始推出4K机顶盒。但超高清产业并不仅仅是一块屏幕的产业，作为下一代视频技术，从制作、存储、传输、解码，再到终端的播放，整个产业链均需适配4K。吴懿回忆说当时主要还只是硬件先行，想要找到4K片源特别费劲，即使有片源，受限于宽带网络，播放也很费劲。
一直到2015年，国内用4K摄像机拍摄的4K内容年产量也不到100小时，全国还没有真正专注于从事超高清内容生产的企业。同时，2015年全国20M以上宽带用户数也仅占宽带用户总量的33.4%。
网络的问题自己无法插手，但内容的问题吴懿觉得可以一试。于是2016年，吴懿创办4K花园，决定填补超高清内容应用的市场空白。
一开始并不顺利，尽管超高清确实是视频赛道的重要演进趋势，但2016年产业仍处于开荒期，各方面的配套条件都还不成熟。硬件层面，虽然厂商们开始迭代，但市场上还未普及；网络层面，运营商刚开始推广“全光网”，2016年的目标还仅是让全国一半以上的宽带用户使用20M以上宽带；政策层面，国家还没有相关利好政策出台；技术层面，4K解决方案也还在持续研发中；内容层面的问题就更为严峻，2016年全球原生4K节目片库总量也大约只有200多部，很大一部分4K视频只是由2K转换而成。
吴懿回忆起创业初期的往事依然很感慨，他直言压力很大，4K内容不管是制作成本还是后期时长都远高于普通高清内容，再加上整个产业生态还不完备，商业模式也需要长期摸索。吴懿坦言那时自己卯足了劲儿，但有时候创业成功与否与努力程度未必直接相关。
吴懿顶着压力往前走，好在视频赛道上更多企业开始在超高清领域布局，4K花园的合作伙伴也在持续扩张。在2017年5月，4K花园携手运营商，开启了IPTV领域的超高清直播业务。同时部分OTT平台也开始推出4K专区。但这依然处于市场培育早期，4K内容盈利生态并没有形成。
转机出现在2017年10月，彼时广东省人民政府在超高清视频产业的布局上走在了全国前列，通过政策扶持、招商引资以及本土培育等方式打造国内最大的超高清产业基地。4K花园作为当时全国仅有的专注于4K内容生产分发与技术应用的企业，受广州市人民政府邀请，将公司搬至广州。自此，广州成为国内最成熟完整的超高清产业集群核心发展区域之一，初步形成了从玻璃基板、背光器件、显示面板、模组、电视机等产品生产制造，从前端摄录设备、内容制作到显示面板、智能终端、行业应用的全产业链生态。
直到今天，吴懿对广东省和广州市人民政府依然充满感激，“给了我们很多支持，是4K花园能走到今天的一个强有力的基础。”
超高清吹响集结号
到2018年，视频已经成为消费者获取信息的主要途径，占据了约60%的网络流量。而超高清产业虽然仍处于发展初期，但生态雏形已现。同时，政策成为产业发展的重要推进剂。
2018年3月，由工信部、广电总局、广东省人民政府主办的中国超高清视频（4K）产业发展大会，被视为是中国超高清产业具有行业风向标性质的一次盛会，它吹响了超高清全产业链生态的“集结号”，各方开始正视产业存在的问题和面临的挑战。
2019年3月，工信部、广电总局、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联合发布了《超高清视频产业发展行动计划》，随后各地方也先后出台了一系列支持超高清产业发展的相关政策，中国超高清视频产业进入高速发展阶段。
这一时期的超高清产业发展可谓如火如荼。硬件层面，2019年4K超高清电视消费占比已近80%，进入全面普及阶段；网络层面，光纤用户占固定宽带用户超过93%，百兆以上宽带成为用户主流选择。
一切都欣欣向荣，但内容依然掉队严重。虽然广东广播电视台和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的4K频道相继开播后，全国各地的IPTV、OTT、DVB也都陆续上线了4K专区，内容量多达十几万小时。但吴懿透露，当时这些专区中的真4K内容，即按广电总局推出的50P帧率+HDR标准的4K内容，连10%都不到。
吴懿分析这其中的原因，一方面在于文娱产业进入寒冬，许多电视台都难以为继，PGC就更青黄不接；另一方面则在于制作成本高，且投入回报不成正比。“4K内容产业还在寻找更好的盈利模式，这是4K内容匮乏的核心原因。”
但产业确实在向好的方向发展，尤其近两年，最显著的变化就是参与的企业越来越多了。吴懿说，“现在各地方电视台、制片方，以及咪咕这样的视频平台，都在频繁和4K花园进行相关业务交流，他们都在积极扩展超高清业务。”
而4K花园也从2019年开始就实现了盈亏平衡，2020年开始实现了规模性盈利。吴懿说，“这次创业是不断修正方向和目标，发现更大蓝海的过程。”
从1.0到3.0
从4K花园成立至今的发展脉络，其实可以窥探到中国超高清内容分发与技术应用的成长曲线。
成立之初，4K花园的slogan是“越清晰越开心”，到2019年升级为“超高清改变世界”。slogan的改变，是公司发展方向的改变，也是超高清技术应用视野打开后的格局体现。
吴懿说，“4K花园走的这条路，最开始有很多人并不看好，他们认为超高清内容以及相关应用技术不会有太多机会。但我们深入参与进去后，就看到了很多别人看不到的机会。其实超高清的技术在很多意想不到的领域都能得到广泛使用，不仅仅只是文娱产业。”
吴懿介绍，2016~2021年初，是4K花园的1.0发展阶段，这一阶段主要发力方向还是将超高清技术应用落地，赋能成为国内最大的内容分发平台，4K花园实现了超高清HDR技术应用落地，规范超高清内容生产流程，打通了基于公网的超高清HDR现场直播全链路、及5G+4K/8K端到端直播流程，并建立起成熟的商业化解决方案。
从2021年初至今，则是4K花园的2.0发展阶段。吴懿透露，4K花园多年来在技术上的积累使得超高清的路越走越宽，如5G+超高清与各商业领域中的应用——户外领域，投资户外超高清大屏，推出8K+裸眼3D+AI技术的户外LED大屏业务；元宇宙应用领域，用超高清技术介入到VR赛道，成为VR内容的技术服务方和VR应用提供方；5G通讯领域，拓展超高清视频彩铃应用，提供全方位定制化的技术解决方案等。而在to b的合作方面，4K花园甚至已经把超高清业务推到部队等更多垂直行业。
吴懿说，“1.0阶段，超高清内容和会员收入占我们总收入的80%以上，到2.0阶段，已经降到了60%。接下来随着超高清业务在更多领域的持续拓展，未来我们希望超高清的内容和会员版权相关的收入仅占比40%以下。”
吴懿透露，接下来4K花园还将筹划3.0阶段，“3.0阶段我们希望把天花板做得更高，单项目收入能达到6~8个亿，我们想做成一个大个子，我们有这方面的信心。”
超高清产业的未来
提到超高清产业的未来，吴懿谦逊地说自己看不出来，“我只是坚信超高清的应用领域会越来越多，会在各个地方诞生新机遇。”
不过在to c领域，超高清产业发展至今，用户为视频的清晰度买单的占比仍较低，视频平台们也仅将其当做提升会员福利的一种，用户为4K付费这条路是否真的走得通，在业界广为争论，各方观点并不一致。吴懿认为这是着不了急的事，他打了个比方，20年前，路上跑的都是桑塔纳2000，那时候也有不少人认为桑塔纳2000就很好，甚至能一辈子都开这款车，但现在路上已经没人开桑塔纳2000了，汽车已经更迭了好几代。“人的需求一旦升级，消费一旦升级，是很难再降回去的。”
至于这个培育过程需要多久，吴懿表示很难预估，“超高清产业目前受整个经济环境影响较大，就像所有其他消费升级的行业一样，大家手头有钱了，消费就能迅速升上去，但如果环境恶劣，那这类消费升级的产品可能短期内就很难达到预期。”吴懿说，“基于目前的经济环境，长期来说我是很看好的，但是短期内还是谨慎乐观。4K花园也是在做谨慎的扩张。”
尽管对当前现状持谨慎态度，但产业发展到现阶段，吴懿已经不认为超高清这条赛道是一件难的事情了。“造汽车难吗？本来是件很难的事情，但是你看现在造电动汽车好像不难？换一个思路换一个做法，把基础做满，把底层技术做深，然后不断扩展外延，就能活得很好。”
但产业依然有瓶颈是吴懿认为必须突破的——国造。“完全的国造4K摄像机和制作系统等还没有真正突破，现在还全都是日本产品的天下。尽管产业各方一直在努力，也在打造国造的转播车，但真正让市场认可，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。”
至于4K还没真正普及，8K就开始推广的现象，是否是一种技术“透支”行为？吴懿认为这完全是两回事，8K的应用场景和4K根本不同，8K的普及一定在户外，不会是家庭端，譬如8K+裸眼3D+AI技术的户外LED大屏业务。而在VR内容领域，8K甚至只是入门，又何谈“透支”呢？“优质的VR内容其实需要16K内容，因为VR在视觉上是完全的沉浸感，离用户很近。我们现在制作的VR内容目前大部分还是8K，但我们已经在研发16K，这是VR内容想要获得更优体验的必经之路。”
过去十年，互联网和新兴技术的发展促使视频产业格局发生了颠覆式改变，吴懿认为这种颠覆还在继续，“5G、Web3.0将带来更多的机会，我们希望基于超高清视频技术，能创新出对整个社会、对整个时代都影响较大的产品或业务形态，我们希望4K花园真的能用超高清改变世界，而不仅仅只是一桩生意。”
吴懿简介
4K花园董事长，国内互联网领军人物，1994年毕业于北京广播学院电视新闻系。1995年-2005年任职于北京电视台新闻中心；2006年-2011年任职于北广传媒集团；2011年-2015年任阿里巴巴旗下优酷智能电视总经理、合一集团副总裁；2016年初创建四开花园网络科技（广州）有限公司并担任董事长。
